【也青】归途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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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诸葛青走过来，看见道具组的人正在从车上往下搬东西，细长的盒子摞在一旁高高一堆。
“青哥来了啊。”和他聊过几句的一个场务看见他和傅蓉走过来，笑着搭话，“和你们搭戏的人不是要来了吗，他要的道具正好也在这几天都做好了，趁着人还没进剧组，我们要先验验。”
诸葛青点点头，看了一眼傅蓉，后者默契地划开手机：“先进来拍戏的是风星潼，他的戏份是……最后一个，色欲。”
“哦，是他。”诸葛青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旁边堆着的盒子。
《殉道者》里主线是齐风和吴侯两个人出逃，副线是他们一路上碰到的人与事。张楚岚写剧本的时候估计把圣经和西欧野史读得不少，里面的故事都是七宗罪串起来的。
风星潼饰演他们遇到的最后一个人L，代表着色欲Lust。独自守着一座偌大的城堡，里面是所有曾经与他欢好过的男男女女，他将他们永远地留了下来——做成人偶，维持着对方最鲜活的时刻。
那个副线的结局也很有意思，齐风与吴侯离开后，L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背影，然后有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但城堡里，只有他一个活人。
诸葛青和王也将齐风和吴侯需要在摄影棚完成的戏份拍了个差不多，现在是等着其他几个需要在摄影棚完成的拍摄，然后就得去取外景了。诸葛青隐约记得他看过的流程表里先得去趟沙漠，最后一场戏还得跑海边，想来也不会轻松。
他这两天任务不重，就在一旁反复地看剧本。结局俩主角分离之前谈过一长段的话，涉及人性哲学，一不小心就会磕巴，陆瑾和张楚岚把剧本改了很多遍，肯定不会同意台词出差错，他只能提前揣摩。
下午道具刚搬来，晚上风星潼就进组了，小孩挺低调，就带着一个助理过来了，和陆导打过招呼后就挨个找着组里的前辈问好，从王也诸葛青到化妆组摄影组道具组，每一个人都招呼了个遍。
风星潼是一款选秀节目出道的，他在节目里时并不出色，每次排名要么不起眼地排在中间，要么就险险地擦着淘汰线过来。但是节目播完后他以比同期生快许多的速度提升着人气，理由也是简简单单地一个——他老爹和姐姐开着一家经纪公司，好资源不找他找谁。
没想到私底下是这么个性子，不管凹人设还是真性情，好相处不烦人就成，诸葛青不挑人，他在圈子里呆了五年，什么演员没见过，曾经也和摆敬业人设但是带了十几个替身的人合作过，诸葛青也面不改色地扛下来过。公司给他签的几部流量偶像剧在影评网上评分不高，但是那些精评里却都提到一点：他们打的分里，一半都得归到诸葛青身上，只可惜一个人撑不起来一部剧情逻辑硬尬的戏。
……说起来王也真是沉得住气，当初签约咬死只签了两年，拿到影帝时也和公司一拍两散，从此自己挑剧本。要是给他硬塞一部偶像剧王也会怎么发挥，诸葛青还挺好奇的。
第二天就是风星潼和他们的合作戏，晚上道具组在那里摆场景，好多人都围过去看，理由倒也充分，那人偶做得着实精致。
诸葛青过去时不少人偶都已经摆好了地方，柜子角落装的灯一打，看起来就和真人似的，傅蓉激动得不行，抓着手机咔咔狂拍，末了还让诸葛青帮她和一个人偶合照。
诸葛青捏着手机有些迟疑，他直男的拍照技术已经让傅蓉吐槽过很多次，什么趴在地上使劲找角度他也不是没试过，但每次看着手机上不是缺光就是手抖的画面诸葛青也很无奈，他想着傅蓉等会说个不停的碎碎念就有些怵，没来得及摆姿势就看见傅蓉眼前一亮：“哎呀，王也老师！能不能麻烦您，给我拍张照啊？”
王也从诸葛青手里抽过手机时诸葛青还有点不服气，怎么就觉得王也肯定比他拍得好了？当年王也的拍照技术比他还要直男好吗？
说起来那人哪都直，宇直宇直的，除了性向。
傅蓉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就“呀”了一声：“谢谢王也老师，您拍得真好！谢谢啊！”
“没事，就随手调一下焦点和角度。”王也也笑着客气了一句，看着一旁瞪他的诸葛青，“怎么，你也要拍？”
傅蓉反应过来：“你看我这脑子，是该更博了，你进剧组后一条都没发过，连广告都没转，吱一声吧，也正好转移一下粉丝的注意力。”
她的话说得太顺没过脑，说完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诸葛青和王也，两个人一脸平静，没什么反应，傅蓉这才松了口气，去问道具组能不能把人偶的照片发微博，道具组爽快地点头，又说最好能提一提戏，提前炒炒热度。
傅蓉一听立马赶到化妆间揪出白天拍戏时穿的白衬衫和工装裤让诸葛青换上，又拜托夏禾往诸葛青脸上随便抹了点深色粉底，和今天拍戏时狼狈逃窜的妆容差不多了才让诸葛青坐在人偶中间。
“来来来，青哥，麻烦您笑得邪魅一点，最好能勾得粉丝吱哇乱叫的那种。”傅蓉拿着手机后仰，一边找角度一边指点，“不对不对，你不要笑成霸道总裁，你身边围了一群人偶呢，要邪魅！吸血鬼的邪魅！”
“……”诸葛青没吐槽吸血鬼和人偶以及邪魅之间能有什么关联，他只是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又勾起了嘴角。
“哎呀不错！”傅蓉低头看着照片，“你都好久没po照了，这次怎么说也得摆够九连拍……”她一边说着一边让诸葛青换姿势，拍到一张揽着人偶腰的照片时诸葛青终于开口了：“……说好要和炒炒戏的，你觉得拍得这几张照片和戏里的人设有关吗？”
傅蓉怔了一下，眼睛一眨看向了王也：“王老师，您不介意的话，和阿青合拍一张呗？”
王也“嗯”了一声，在一旁和陆瑾说完戏的风星潼凑过来，听了意思后表示自己也想合照，傅蓉大手一挥，让其他两人换了戏服。
当天晚上诸葛青的微博时隔多日终于更新。
诸葛青V：眼之所见，是虚空，抑或真实？【图.jpg】
当他的粉丝看见许久不更博的诸葛青一口气放了九张图后简直热闹地像过年，营销号还没来得及带热度，评论已经唰唰地往上涨了。
布景棚里灯光暗，傅蓉又特地选了个锐化较重的滤镜，修修改改，乍一看诸葛青和周围的人偶都没什么不同，真假难辨。
放图时傅蓉还特地嘱咐了一句，把合照摆在第五张，最中间的位置。
评论里一片捧心的：“苦苦等候快要一个月，阿青终于更博了。”
“距离阿青上次更博二十三天，距离阿青放自己的照片两个月零五天，距离阿青放别人给自己拍的照片已经四个月了。”
“我的天，我在做梦吗？不是角度诡异的自拍照，是剧组里的花絮图！天啊，没在昨天死去真是太好了我要晕厥了。”
“阿青的皮肤真白嘤嘤嘤，怎么看起来又瘦了？要在剧组好好照顾自己啊wuli青！”
“姐妹们第五张照片很有意思啊，王也和诸葛青站在一边，风星潼和人偶站在一边？国内这种题材的电影还没有过吧，好期待啊啥时候能上映！”
“卧槽他们为什么都这么好看我要躺平了啊啊啊啊啊啊。”
说好的给新戏带带热度，一群人只顾着舔颜去了，至于后来这几张照片一度霸了热搜诸葛青并不知道，发完从照片到台词都是傅蓉一手策划的微博后诸葛青捏了捏眉尖，打算回酒店休息，从明天开始他又要开始高频率地拍戏，尽量能养精蓄锐就多闭一会眼，睡不着也比站在外边的好。
傅蓉还在一边给自己的照片P图，诸葛青想走过去，被还在一边站着的王也叫住了。
看着有些疑惑地走过来的诸葛青，王也倒是挺轻松的：“你要不要和我对对戏？”
“？？？”诸葛青有点懵。
“盯着我干什么？”王也说得不急不缓，“人风星潼一小孩，刚打招呼时都问什么时候能一起对对戏，你是打算一直靠脑内空想了？”
这番话下来，诸葛青的第一反应不是王也怎么突然要和自己对戏，而是风星潼和自己打招呼时居然没提对戏的事？
当然想想也是，剧组里有个影帝呢，是谁都会先选王也……诸葛青在一旁想着事情表情变幻莫测，王也倒是有点惊讶：“不是吧，真自己和自己对戏？你后面可是有一场长镜头的，没有旁白也没有台词，你确定现在的状态能拍过去，那是个戏眼，陆瑾肯定卡得很死。”
“没，你什么时候得空？”诸葛青迅速回神，问了时间。他知道提前对戏能在拍的时候快速进入状态，之前是和王也尴尬着，故意没提这件事。现在想起来诸葛青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王也说得没错，那是个戏眼，拍好了诸葛青能让所有观众永远都记住他，他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今晚吧，从明天开始时间就卡死了，晚上也得加戏。”王也对自己的戏份显然记得很清楚，连手机没翻就定了时间。
“成吧，一起回去。”诸葛青点点头，给一旁的傅蓉说了句，傅蓉还要和助理对日程，就让他坐着王也的车先回了。
回到酒店诸葛青先冲了个澡，拿着剧本时才想起刚他和王也谁都没提地点，这是自己去敲门呢还是等人过来呢？诸葛青看了眼手机，再磨蹭下去都得凌晨了，本来也是自己求人，赶着去吧。
他敲开门时王也估计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滴水。他俩戏里面都是长发设定，说起来张楚岚也扎着个马尾，不知道他对头发有什么执念。诸葛青因为档期卡得紧，是进组前一天才接了长发，王也平时没什么通告活动，据说提前很久就开始留长发了。
“随便坐，喝水吗？”王也扔下一句话又去浴室找毛巾，响动飘飘乎乎的。诸葛青不渴，拿着剧本翻到两人最后的一次对话处。
“你台词都背熟了？”王也出来时诸葛青懒得废话，指着划线的地方给王也看，“就这段，俩人分开前的这段对话，来顺一遍。”
“背是背了，但应该记得不全对，先来找找感觉吧，不扣台词。”王也跟着翻自己的剧本，“从哪开始？”
“我先来，你跟我的台词。”诸葛青没想着让王也帮自己入戏，他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合上剧本低了一下头，再次抬头时，他已经是吴侯了。
“万物生而平等，人类在诞生之初，只是自然之子，与其他物种一样单纯天真，到最后，缠绕于身的贪欲是迫害自然的利器，也是绞死自己的绳索。当一切都是由欲而生，我们只能背着罪孽行走，除了回归本身，还能有何作为？”
“我以为你在经历了这一切后还会心怀怨恨。”齐风跟了他的话，“一开始见到你时，愤世嫉俗了不止一星半点。”
吴侯苦笑了一声：“我以前不愿意面对现实。假装看不到物种逐渐地减少，而人类就是亲手将它们送上了绝路的刽子手——我们的自私与贪婪刻在基因里，生存本来就是物竞天择的规律，只是人类提前扼杀了其余物种的竞争机会。”
“……你接下来想去干什么？”
“我不会跟你去海边，我想去雪山……当初和实验室的人约好了，等到项目做完，一起去雪山玩，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总得去看看。”
“祝你好运。”王也做了个举杯的动作，诸葛青跟着抬手：“谢谢，也祝你能到达海边。”
“祝你，祝我，祝新的一天。”
“祝未来出现的，能与这片土地友好相处的物种。”
“……”王也没有接下去，他愣了一下，摸着一边的手机，做了个稍等的姿势，走到阳台接电话去了。
诸葛青揉了一把脸，呼出一口气。这种旁边没有嘶嘶作响的机器与摄像头的对戏果然更顺利一点，那些语气和神态都做得异常顺利，他尽量记着那些感觉，到时候状态能好一点。
拍戏时不带私人感情果然非常顺畅，看了看一旁的剧本，诸葛青拿起来盖在自己脸上，闭眼躺在沙发上想着刚刚的台词。
王也接完电话回来，诸葛青人已经睡着了，四肢放松，手指蜷起来一点，剧本封面上的三个大字严严实实遮住了他的脸。
风星潼第一天进剧组，有些认床再加上今天早上他想提前去场地进入状态，不到七点就出了门。
打开房门他看见王也在斜对面也走了出来，风星潼没来得及张口打招呼，就看见诸葛青露了一点脸，靠着门框揉腰，精神不错，但表情不怎么好看。
他刚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委委屈屈窝了一宿，一米八的个头一大半腿都搁在地上，爬起来一看，王也裹着被子在床上睡得异常坦然。
诸葛青带着起床气与说不明的火气，一下就把人的被子给掀了：“您睡得这么好啊，昨晚就不能把我弄回我屋里？”
“……你说啥傻话呢，我就比你高那么一撮还要我抱你回去，我肌肉还没那么发达，你要是还困就躺地上呗，反正我的闹钟还没响……”王也闭着眼睛四下摸被子，嘴里含含糊糊地反驳。
“不是谁让你抱回去啊，你就不能当是喝醉的那种扶过去？再不行拖回去也成啊！哎呦我的腰……”诸葛青咬牙切齿地拉回重点，再一次扒了王也的被子。
“……”王也躺尸几秒，妥协地起身：“睡都睡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你就是看不得我再躺下去呗，走走走，出门成了吧。”
诸葛青捏了两把腰，僵硬的肌肉稍微放松下来，他抬眼看见风星潼楞在一边，虽然起床气还没过去，但总不能冲着后辈摆脸色：“早啊。”
“早……王老师早，青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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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没事可以翻翻《自私的基因》，虽然外界对此书褒贬不一，而且里面有些观点仍有争论，但是序言里的一些句子我还是很喜欢:D
感谢阅读，谢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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