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青】归途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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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蓉去找诸葛青时，他正躺在沙发上睡觉，手里松松地握着剧本。
公司让诸葛青先休息几天，他趁着清闲钻研剧本，第三天傅蓉就打电话让他准备准备，剧组那边今天牵头吃饭，进组估计就在这几天了。
傅蓉这两年专带诸葛青一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干活，没雇几个助理。拉着一箱子衣服开门，看到四仰八叉在沙发上挺尸的诸葛青就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收拾吧大少爷！等会要是迟了你上哪哭去？”
“那么容易迟到，说好晚上去，现在不是刚四点？”诸葛青看着傅蓉拉开的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他代言的那个牌子。他随手翻了几下，问傅蓉：“……有白衬衫吗？”
两个人走出门时诸葛青就捂上了口罩，四月的天不太热，戴个口罩却能捂出汗，只是最近柳絮杨絮兜头兜脸地飘，诸葛青虽然不过敏，但经常疑心自己吸进去，好说歹说都要戴口罩。
“开着自己的车来的？”他看着傅蓉走向那辆别摸我，余光扫到角落一辆车，里面闪了两下。“……这是公司联系的？”
“什么？不是，估计是私生饭。”傅蓉皱眉望过去，“我刚停车居然没发现，和粉丝协会那边打过招呼，不应该被蹲点的呀。”
圈子里谁还没点私生饭，两年前诸葛青参加一个综艺，当时在节目里其他人有拨过他的手机号码。不知道一群私生饭怎么查到他的完整号码，又黑过通讯系统硬是找到他的住处之一，那天半夜诸葛青回家，一下车就被三个女生堵了。
当时公司出面发了声明，其他粉也炸了，人肉出那几个女生差点手撕了对方。后来诸葛青买的房都在安保措施做得极其严格的小区里，没想到今天久违地遇到了偷拍的人。
“……算了，没几天就能进剧组了，到时候再联系一下保安调监控吧。”诸葛青不想出什么岔子，直接钻进车里。
陆瑾前段时间在北京那边等着批下来的文件，这次过来应该是要等着拍戏了，大家约在一家酒楼里，诸葛青和傅蓉停好车走进去，满眼都是古色古香的装潢，楼梯扶手里还嵌了细碎的玉石，成色好不好诸葛青看不出来，只是觉得自己这次出门对衣服谨慎了一点果然没错。
心里有情怀的人，总归是有那么点规矩的。
“这次来吃饭的都有谁？”诸葛青一边上楼，一边低声开口问道。傅蓉也压着嗓子回答：“导演编剧制片人都来了，演员来了几位，人没说。”诸葛青上了二楼，定定神，跟着服务生朝包厢走去。
推开门后诸葛青一眼还没看到人，木隔断后是一排竹子，青青翠翠的叶子遮住了包厢里的人影，他只闻到了飘过来的烟味。
……这刚七点四十，谁来这么早了？
诸葛青不动声色地朝前走了几步，就看见陆瑾坐在桌子边吸烟，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眼生得很，应该不是演戏的。
傅蓉上去打招呼，陆瑾站起来和诸葛青握手，打量了一下他的行头，看着穿白衬衫牛仔裤的诸葛青，陆瑾笑笑：“小伙子很有眼力见嘛。”
“没，您是老前辈，见您肯定得准备准备不是。”这两人云山雾罩地讲话，傅蓉也没听明白，只有诸葛青知道自己的第一印象算是过了。
剧本里他演的那个角色是个研究所的科员，他今天还不得往角色身上靠靠？
“没那么多讲究，天天活得规规矩矩不得烦死。”陆瑾将烟摁灭，“看起来你剧本读过了，怎么样？”
“压力挺大的。”诸葛青实话实说。他把剧本读了好几遍了，讲的不复杂，大致来说就是人类作天作地把环境给整垮了，主角两个人结伴而行，路上遇到几位特点分明的，最后安安静静迎来结局的故事。但是里面一没有爱情戏份，二把动作戏和哲理台词糅合在一起，诸葛青打不了满口的保证，只能先退一步。
“是挺难的，里面没女主，就缺了好大一部分看点，再加上几个分线都扯到了人性，肯定考验演技。”陆瑾点点头，拍着身旁年轻人的肩膀，“有什么不懂趁早给编剧说，让他提前改。”
“我是张楚岚，青哥演我的戏真是非常荣幸啊哈哈哈，等会能给我一张签名吗？”那个男生自来熟地伸出手，活络了一下气氛。
诸葛青伸出手，看到陆瑾抬眼：“过来了？你俩来得不早啊。”
“堵在十字路口了。”身后有人应了一声，诸葛青转头，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身后跟着的是王也。
他和王也满打满算已经五年没见了，要说王也虽然曝光率少，但该给电影宣传时也没少接受采访，不过诸葛青没刻意去关注过他，耳朵听到对方的消息已经是很不错了，眼睛里扫不到王也。
五年过去王也变得比以前成熟多了，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佛了不少，和大学那会比起来锐气收敛了不少，不再是每天都把“实名作证周围一群人都是傻子”摆在脸上的愣头青了，当然诸葛青也变了不少，想着想着他就觉得自己有些无趣，这都五年过去了，指望谁还是当年的青涩样呢？
王也这五年的低调做人也足够让诸葛青明白记忆里的人和眼前的人相差过多了。
“这是王也，坐那的是诸葛青和他的经纪人，明星嘛大家都知道，就不多介绍了。这是制片人张灵玉，我旁边的是编剧张楚岚。”陆瑾略微介绍了一下，张灵玉冲诸葛青和张楚岚点点头坐在一边，王也先和冲上来求握手的张楚岚聊了几句，又看着已经站起来的诸葛青，脸上的表情挺平静的，至少诸葛青没看出来什么情绪。
“久仰，合作愉快。”诸葛青立马伸出手去，脸上摆着挑不出错的笑。
“好久不见，合作愉快。”王也根本没顺着诸葛青的话，自顾自扔了句让对方瞬间表情僵硬的回答。
“……”诸葛青笑得有点勉强，把手抽了出来。
“怎么着，认识？”陆瑾还是一本正经的样，但那语气里的确有着八卦的意思。
这俩人他以前可没听说有合作过，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出道之前就有交集？
“对，以前一个学校毕业的。”王也点头，又过去和陆瑾握手，“接下来要麻烦您几个月了。”
“认识就好，省去磨合的时间。不麻烦，演不好戏我还挺乐意骂你们的。”陆瑾呵呵一声，一点都没有说场面话的意思。
走到车库里诸葛青还是有点晕，闭着眼睛揉了好几下太阳穴。
他最近一直睡不好，要么失眠要么经常惊醒，把夜长和梦多俩词诠释得活灵活现。刚才在饭桌上喝了不少酒，坐在那儿的个个是人精，到后半场都是白酒一杯杯地倒。诸葛青喝了酒不上脸，一杯接一杯还让陆瑾夸了两句，一番轮下来他的眼睛就蒙了雾，呼吸也重了不少。
傅蓉估计得没错，再过三天他们就得进组。陆瑾说这次预算不少，先拍完摄影棚的就得去沙漠那边，估摸着时间就是夏天，少不了吃苦，让两个主演做好准备。
这剧本里贯穿主线的就主角两个，其他人都是阶段性出现的，演员也能调整时间进剧组，摄影棚里最开始的戏份都是王也和诸葛青的，陆瑾看了眼日程安排，让他们三天后确定造型。
吃完饭众人在包厢门口就散了，傅蓉要开车，诸葛青帮她把酒全挡了。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时，诸葛青听见傅蓉低声问：“……那王也看起来比你自然多了，真的和毕业多年没见的同学一样。”
诸葛青笑了一声，当初两个人分得异常冷静，自己也的确说过“以后各自努力加油千万别互相拖后腿”，他留着情面说得含蓄委婉，王也却能听出来里面的意思，爽快地应声“好”，从此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缠上谁。
诸葛青要的就是这个局面，他最烦断不干净拉拉扯扯的，要是你来我往掰扯几句两个人又能重新复合，那一开始提分手的自己是傻逼吗？他这五年吸流量吸粉，出现在镜头下的频率不低，王也只接戏拍戏，压根没想着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一开始诸葛青还有些过意不去，到后来王也的名气越来越大他也就看开了，各人有各人的路，人王也就是能纯拍戏抓观众的心，他诸葛青就得商业价值艺术涵养两手都抓，认命。
今天除开王也张口的第一句外，他们都是一副清淡的样子，这就行了。
“都已经分手了当然只剩下同学这层关系，还要表现得多尴尬啊。”诸葛青低声开口，“回去吧，我胃不舒服。”
“你俩就这样了？不是我说，王也特有味，就是那种……反正很有逼格。你确定你拍戏拍着拍着不会天雷勾地火了？”
“见了一面你就立马投诚了？我很有危机感啊。”诸葛青揶揄傅蓉，想着王也在饭桌上的一举一动。
没错，够味。他坐在那里就自成一幅画，连诸葛青都会时不时看着他。不到三十能有这气质的，圈子里没几个。
但他再好，再吸引人，诸葛青还是觉得王也下一秒就能张口怼人，还是不留情面的那种。
“什么天雷勾地火，进了剧组就得收心拍戏，陆导今天话说的客气，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我能一心二用地拍戏，他就能把我整个人撅了。”诸葛青一锤子敲死，“我和王也，没可能。”
半夜的马路上空空荡荡，唰的一声只留下了汽车开过的尾气。
三天后诸葛青按时到了摄影棚，还没举行开机仪式，但该到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离了，他一路走过来，满地都是道具组和摄影组的大木箱子，场务在前面有些歉意地解释：“……单独的化妆间今天还在拉电线，只能委屈青哥去化妆师他们的准备室里化妆了。”
诸葛青不介意地点头，场务松口气，把人往化妆间引。到地方后场务没进去，说里面现在挤得很，自己就不去占地方了。诸葛青推开门，看见王也坐在一旁盯着镜子发呆，周围挤着一堆人。
“哎呀，诸葛小帅哥。”诸葛青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人摸了一把，“近距离看皮肤还是这么好，姐姐我真喜欢。”
说话的人衣服上戴着铭牌，首席化妆师夏禾。她冲诸葛青笑得亲切：“坐呀，大家摩拳擦掌就在等你呢。”
王也应该是已经化好妆了，皮肤比前几天见到的低几个色度，轮廓打得更立体了一点。诸葛青坐在椅子上仰起头，闭着眼睛让夏禾拿着湿巾在他脸上擦来擦去。
夏禾是个自来熟，就算诸葛青大部分时间不能开口讲话，她也在一旁说得起劲：“我关注你好长时间了，一直想亲手摸摸你这张脸，屁股也想捏，看起来挺翘的，不知道紧实不紧实……”
类似调戏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没有轻薄的意思，她语气真挚诚恳，像是真的对诸葛青的脸和屁股兴趣极大，也只限于这两部分。诸葛青几次想开口，都被脸上动来动去的眉笔压住了话头。
“好了。”夏禾把椅子转向镜子，“年轻到二十岁了吧，小帅哥？”
这话不假，诸葛青本来就底子好皮肤白，夏禾这么一捣鼓看起来没怎么化，但整个人就有了年轻的稚气。夏禾看着镜子里的诸葛青，突然之间骂了句脏话：“……准备衣服的人呢？我化妆之前就没一个记得提醒我先让人换衣服的？”
她这么一说，躲在一旁偷拍的几个助理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跑到另一边去翻衣服，夏禾跟在后面，脸色不怎么好看。
化妆区这一块只剩下了王也和诸葛青，突然安静下来。诸葛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年轻了许多，但比起二十岁的诸葛青还少了点若有若无的冲劲。
他在学校里就小有名气，见了谁都点头招呼，举手投足间有点轻狂的意思，却没有人觉得不舒服，年轻人嘛，总得有那么些冲动。这么一来二去就和王也怼上了。王也不是个主动招惹的人，只不过他俩在一节表演课上起了分歧，谁也说服不了谁，给彼此留下了不浅的印象。后来诸葛青碰见王也也会绵里藏刀地打招呼，对方才懒得和他过招，直截了当地怼回去。诸葛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怼出感情的，等他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凑在一起亲了。
但是王也像酒，越了解你就越欲罢不能。诸葛青知道是自己先注意到王也的，他和周围人完全不是一个气质，搁哪都能一眼先看到王也。两个人在一起后诸葛青对他了解得越多，就越喜欢，那隐隐的自卑也越浓。演戏是为了什么？为了名气为了闪光灯都对准自己，为了台上一堆艺人里冲着自己的长枪短炮最多。遇到王也以前诸葛青就是这么想的，也不对此感到羞愧，只可惜王也是个另类，还是个出类拔萃的异类。他不屑于虚无的名气，偏偏有着让大家都注意到他的能力。
“想什么呢？”一旁的王也开口，把陷在五年前多愁善感的诸葛青拉了回来。
“没什么。”诸葛青回过神来，收了脸上发呆的表情。
“和陆导合作挺好的，你这几年进步很快，能被陆导看中就是实力。作为老同学祝你前途坦荡身体健康？”
听听，明明是祝福的话，到这人嘴里偏偏扬个调，听起来颇不是滋味。
“那不然怎么着，我还得脑补其实这是你给我求的角色？那晚吃饭不是说你和张灵玉关系不错么，我是不是得感恩戴德告诉你其实我发现了你的一片苦心？”诸葛青一点都没客气地怼了回去，他可从来没在嘴上吃过亏。
“哟，张楚岚都不敢这么写的，我没事干给自己瞎凹什么深情的人设？”王也在一旁笑得情真意切，“认真拍戏，合作愉快。”
“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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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里王也有讲自己读书时，是中二爆棚+独孤求败+看谁谁傻逼的人设，挺有意思的。
所以这个王也在诸葛青面前是会怼人的，咳，会怼人，不是那个满心悲悯的王道长。
感谢阅读，谢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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