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残

永远爱着那个衰仔。

【也青】夏至

※文风尝试,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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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五十五,离晚自习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诸葛青演算着最后一道大题,得出结果后直接扔了笔,站起来往教室外走,同桌张灵玉盯了他一眼,诸葛青笑笑,做了个“厕所”的口型。


走出教室他往侧面的楼道口走去,这两天走廊里的灯不太正常,忽明忽暗的,今晚终于熄了火,那边黑漆漆的一片,他摸黑下楼,然后一路狂奔到操场里。


晚上这边没有人,除了教导处主任会在第一节晚自习下了过来一趟,现在整个操场静悄悄的,越往对面跑,才能看见围墙那边的一点灯光。


一中与五中相邻,一个是升学率年年刷新逼近百分百的高中,另一个学校一大半都是特长生,勉勉强强安个艺术高中的别名,但谁都知道那是个笑话。


挨着的地方一中是操场,还有高高的围墙,五中却把校门开在这边,每天一中学生跑早操都能听见对面早点摊上喧沸的人声,幸好一中学生都有一股子优越感,以及看着对面督促自己的危机感,加上校规严,这些年来没有出过什么矛盾。


诸葛青跑到围墙下,平复着呼吸慢慢地顺着墙根走,过了会才看到他白天打探好的地方,那里有个长了杂草的土堆,不知为什么学校忽略了它,但对诸葛青来说是个机会。


一中不是没有翻墙出去的学生——诸葛青站在那里,手扶在墙头,摸到了已经被踢平的玻璃碴子。他吸了一口气,一用劲一扭腰就登了上去,喘了两口气才跳了下去。


他掐的时间不错,这会儿离五中下晚自习还有三分钟,已经有零星的学生偷摸着溜出来。诸葛青将校服脱了反着穿,靠在一根灯杆下,昏黄的灯光尽力照亮了不大的一块天空,灯杆下面黑成一片,而且两步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大垃圾桶,没人往这看。


他抹掉挂在眼睑上的汗,听见了下课铃声。学生们三五成群熙熙攘攘地出来,一边的小吃摊又开始忙活。那些特长生里不少是练体育的,还有学音乐和画画的。他们大声的说话,掰开易拉罐的拉环,就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冒出,在这个闷热的晚上多了几分色彩——与一中的学生不一样,一中的孩子捧着厚厚的习题集,走进教室你只能看见他们头顶的旋以及黑白色的校服。


诸葛青早就把校服反套在身上,要是被别人发现他是一中的,估计他下一周就得念检讨,他还不想丢人。五中校服和他们都是一样的黑白色,但是五中的学生要么画上去乱七八糟的画,要么穿得一点都不正经,两个学校的风格泾渭分明。


有个染着粉红色头发的女生出来,她穿着超短裤和露脐T恤,校服挎在书包带子上。诸葛青认出她,又往黑暗处躲了一下。那个女生没发现她,随便扫了一圈就朝公交站走去。


然后诸葛青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他们几个依然走在一起,背着乐器的,背着书包的,有几个人在大声说着什么,时不时哄笑在一起,走在前面的有一个扎着马尾的男生,他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背着吉他听别人讲话,有时候笑两声。









诸葛青第一次遇到他是在酒吧门前,那时候诸葛青刚从超市里提了一大袋零食往家走,然后听见一声口哨,他抬头,看见了几个五中的学生从酒吧了走出来——他们有的人穿着五中的校服。诸葛青想默默绕过去,走近却听见有人喊:“王也,今晚去不去撸串?”


“嗯。”诸葛青听到一个不大低沉的声音,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神使鬼差地朝那群人望过去,然后看见一个男生正在点烟:“去哪家?”


后来他又碰到过那群人,依然是从那家酒吧出来,要么去大排档要么直接原地解散。诸葛青偷偷摸摸打听了好久才知道那个叫王也的男生是五中高二的学生。


这是一座小城,人们低头不见抬头见,谁的情况都能知道一点。有一次他碰巧听见两个排队打水的女生聊天说起王也——这人是上高中才到这里来,估计之前遇到过什么事。


女孩子的八卦含着夸张的成分,但是一中都有学生认识他,看来对方真的挺有吸引力——等到诸葛青发现自己一有时间就想起那个人时,才惊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管它对不对劲,诸葛青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他想听王也弹吉他。他们那群人好像是在酒吧里组了乐队玩,有一次诸葛青试着进去,却被保安拦下来要身份证。他想了几天,决定看看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哪天趁机混进去。


诸葛青跟着对方到公交站,前一班公交车刚走不久,马路边有很多学生等着公交车。一中和五中的自动分开,中间留了一条尴尬的空隙。他又看了一眼王也,没想到这次那人感觉到了,一个转头就和猝不及防的诸葛青看对眼了。


诸葛青呼吸一紧,对方早已经转开了眼。他松了一口气,又莫名有点失望。


那晚他没看出什么,他们下车直接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进了酒吧,应该是早与里面的人熟识。诸葛青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倒也不是很难过。只是第二天上学时看到同桌有点尴尬——张灵玉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但也知道诸葛青不是随手一扔书本就走的人,这种尴尬持续到晚餐就没了,他想着能不能去五中那边转悠一圈看到王也。晚餐有人在食堂吃,也有人去外面吃东西。只是这次诸葛青没翻墙从正门出去,绕到五中花了不少时间。


这里小吃摊多,但是一中的学生还是寥寥无几,因为花的时间多 也因为这些天之骄子心里别扭的心思——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一群人恣意率性一群人埋头于书本,说着不在意,面对面总有点自卑。


他要了一份烤冷面,站在一旁等的时候看见王也从校门里走出来,摇摇晃晃,看起来像是没睡好。王也站在校门前看了看已经不再毒辣的阳光,朝一旁的小巷子走去。诸葛青拎着烤冷面跟了上去,想看看那人去了哪,一进巷子发现里面空荡荡的。


“……”他挑眉,闻到身边传来一股烟味。王也靠在一边:“我哪惹你了?你跟我好几天了吧。”


他才知道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要敏锐得多。


“没事。”诸葛青觉得自己分成两半,一半手都哆嗦起来,看着另一半冷静地回答:“我就是看见你背着吉他在酒吧出来过,想认识认识。”


这个理由有点蹩脚,但诸葛青说的是实话——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脑子来扯其他的。


王也不知道信没信,抖抖烟:“一中的学生想认识我?”


“不行?”诸葛青虽然存了点自己的心思,但还是个骄傲的性子,不自觉就怼了起来。


王也笑了一下:“这周日要不要来看?”


自己偷偷摸摸计划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事,被人家这样子说出来,诸葛青有点挫败。看着王也风轻云淡的样子,又恢复过来,早知道直接去搭话得了,跟个狗仔一样躲着干什么。


“我还没到十八岁,保安不让我进去。”诸葛青想起自己的那张身份证。他有些忧愁地说出来,听见王也笑出声。


对面的人总算是不懒洋洋了,站直身体:“那你周日晚上站在酒吧门那等着吧。”









他那天起了个大早,躺在床上想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不能穿着校服去酒吧,翻身起来在衣柜里找了半天,勉勉强强翻出T恤与七分裤来。


出门前他又看了一眼镜子,乖乖的模样,是家长心里欢喜的孩子。诸葛青试着瞪一眼镜子,放弃了痞一点的想法——他做不出来,强行模仿只是个笑话。


夏天的晚上来得迟,八点过了天空才整个黑下来。诸葛青伫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五中的那群人浩浩荡荡走过来,很平常的嬉笑打闹,但就是和一中的不一样。


王也给朋友和诸葛青互相介绍了一圈,诸葛青才知道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女生是主唱,一头长发的冯宝宝打架子鼓,还有个男生叫张楚岚,是弹电子琴的。

“王也,你什么时候交了一中的朋友啊。”那个叫张楚岚的男生笑嘻嘻开口,一手亲昵地揽着冯宝宝的肩膀。诸葛青觉得这俩人挺有意思,一个看起来笑着但知道不好惹,一个面无表情周身的气势却很柔软。


玩架子鼓的女生几乎没有,冯宝宝是个例外,弹电子琴的也不多,张楚岚是个例外。


往酒吧里走的时候果然没有人再拦他,保安跟王也打了一声招呼,看都没看诸葛青。


乐队要去后台准备,王也问诸葛青要不要去看看。“地方小东西多,挺挤的。你还是先找个地方坐吧。”王也随口邀请了一句又立马自己先否定,诸葛青把他的话没当回事,点点头就分开了。


他之前没有来过酒吧,盯着酒单盯了十分钟,什么都没选好,手里微微渗出汗。酒保嚼着口香糖,问他喝不喝Mojito。诸葛青点点头,在对方将酒杯递给他后转身就走,生怕听到对方轻蔑的笑声。


笑声没听到,他倒是发现自己的同桌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还穿着一中的校服。他是怎么进来的诸葛青不知道,不过看着张灵玉的表情诸葛青还是没走过去,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来。


他喝了一口手里端着的酒,有柠檬的味道,酸酸涩涩的。这时酒吧里的灯光暗下来,舞台上的激光灯五颜六色地闪烁起来,有人吹了一声口哨。


那个主唱叫夏禾,诸葛青听说过她。“在美女如云的五中稳坐校花的位置”,现在换了演出服——虽然和平时穿的衣服比起来只是多了亮晶晶的贴片,再加上化得更浓的妆,站在台上一开口,诸葛青脑子里冒出妖精两个字。他其实对夏禾没怎么注意,眼睛只盯着站得靠后的王也。王也摘了棒球帽,头发扎得更高了一点,弹吉他时全程没有抬头。


他们唱的歌不是原创的,而是最近流行的情歌或民谣。夏禾在两首歌的转场间冲下面做了wink,引来一堆口哨声,但诸葛青看得明白,那个眨眼的方向对着张灵玉坐着的沙发。


乐队表演的时间不长,九点一过他们就下来了。这里的常客和他们早已熟悉,彼此开着不太过分的玩笑。其他人朝吧台走过去,王也抱着吉他跳下台,冲诸葛青走过来。


“你听到了,怎么样?”


“很酷。”诸葛青的杯子已经空了,不过他没有再去吧台。这里的烟味浓重,其他人的谈话间时有脏话蹦出,但是当看见王也摸出烟盒时,诸葛青心里仅有的一点紧张也消失了。


至少这里让人放松,还让他隐隐约约有着隐秘刺激的快乐。









他第二天去上学并没有和张灵玉提起酒吧的事,反而因为两人都有秘密而减轻了自己的愧疚感。他和王也那群人熟悉起来,最熟的当然是王也——张楚岚总是拉着冯宝宝到处逛逛吃吃,夏禾平日里见不到人影,有几次在五中校门口碰面,还是那副张扬的打扮。


这座小城不大,养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不少人出去做生意都干得有声有色,在外面扎了根。诸葛青的父亲则是因为工作调动要去外省,他的弟弟还小,一家人商量了一下,诸葛青一个人留在这里,等到考完大学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他一个人呆在之前一家人住的房子里,上学时有阿姨负责午餐,周末他随便去外面吃,一晃眼就过了一年,等到这个夏天过去,他离开的日子就可以开始倒数。诸葛青原本觉得生活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出现了王也。


他们聊天时诸葛青听到王也提过几句,他好像是家里的事才来这里的,反正自己从小练吉他,现在没人教也能自己学,就选了五中念书,因为一中的破规矩太多——这个是原话。


诸葛青不讨厌烟味,不过看着王也吸烟还是劝过一句。王也捏着烟惊讶地瞅着他:“人嘛,总得折腾折腾自己才爽快。”他牙齿咬了烟含含糊糊,“我遵纪守法不干危害社会的事,就只能往自己身上想法子。”


诸葛青对这种扭曲的想法不想做评价,安慰自己搞艺术的都有些神经病。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问题,比起一中沉闷的同学,他更喜欢和有趣的人呆在一起。


那天他往五中走,看见有个老婆婆摆摊,都是些小玩意,木扇手链脚铃之类的东西。他蹲下看了看,对方递给他一把扇子,说是有香味,安神。


诸葛青摆弄着那把扇子,就听见王也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熏了几天沾上味道,没两天就散了你也要?”


“没,我就是看着玩玩。”诸葛青站起身,“你要去酒吧?”


“嗯,你是不是快考试了,好好复习吧大学霸。”王也看了看天空,“好像要下雨,我先走了。”


对方走得干脆利落,诸葛青也没说什么,回了学校。晚自习快下时他收到王也的短信,问他家里方不方便,能不能让他借住一晚上。


诸葛青随着人潮往校门外挤,走到公交站才看见王也,比起下午见的那会儿,狼狈了不少,白色的T恤脏了好大一团。


“和人打了一架。”看着诸葛青的眼神,王也解释了一句。好像是酒吧里有人起冲突,本来和他没关系,结果他往外走时有个人撞他身上,爬起来直接挥了拳头,王也不肯吃亏,扭打成一团。


“太冲动了,我当时身上还背着吉他。”王也摸了摸黑色的吉他包,“我听见吉他发出砰的声音就知道不好,赶紧溜了。”


诸葛青对于他把吉他看得比命还重没什么意见,问他有没有受伤。王也摇头:“没有吧?只是我今天不能去宿舍了,舍管阿姨看见我这副样子肯定得抓着问,五中这几天严抓严打斗殴事件。”


“那你就来我家住一晚吧,反正就我一个人。”诸葛青跳上公交车,“来不来?”


一路上诸葛青把家里的情况解释了一遍,王也漫不经心地听,又开始摸裤兜:“没烟了。”他啧了一声,进小区前专门去了一趟超市。诸葛青想了想,又在隔壁的药房买了碘伏和双氧水。



“宽敞,一个人住真是太舒服了点。”这是王也进了屋的第一句话,然后他招呼了一声,去了卫生间,诸葛青顺手将碘伏和双氧水递过去,要他自己处理。


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吸气声他站起来在客厅里绕了两圈,跑到厨房里烧水。等到诸葛青端着两杯水出来时,王也已经打开了吉他包给吉他做着保养。


那个吉他包里装的东西不少,擦完弦擦完吉他的箱头,王也摸出调音器夹在吉他头部,一根一根的试音。


“有没有事?”诸葛青蹲在对面看了半天。


“还行,箱头凹了一个坑。”王也皱皱眉,抬头看见诸葛青的脸色,“哎,你这是什么表情,心疼吉他了?”


“是吧。”诸葛青随口答应了一句,“你以后打算考哪个大学?”


“问这个干什么?”王也答非所问,估计没有考虑过这些事,诸葛青没回答他的问题,心里想着自己的事。他高考结束就不会来这里,要是想和王也保持联系,至少得知道对方以后的打算。


“不知道,没想好,有可能去上大学有可能直接去玩音乐吧。”王也想了想还是回答了诸葛青的问话,虽然依旧模棱两可,“我想趁早玩自己的音乐。”


“哦。”诸葛青起身,碰了碰杯子,“喝水吧。”


“你这个哦是什么意思?”王也的声音贴在他身后,诸葛青转身,就被王也掐住了下巴。王也打量着诸葛青:“我说错话了?”


“没有。”诸葛青的个头比王也低,这让他想到以后得多打篮球。


王也盯着诸葛青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笑起来:“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


“就像是要和我接吻。”








那天他们没有接吻 说完那句话王也就松开了他,转身又去摆弄他的吉他,诸葛青站了一会儿,走进了卧室。


他之后两周没有再去找王也,期末考试抓住每个一中学生的心,等到老师发完暑假要做的试卷他们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背着书包诸葛青去五中,看见夏禾靠在围墙上玩手机。


“找王也?”她破天荒朝诸葛青打招呼,“王也已经走了,前两天离开的。”


“走了?”诸葛青没反应过来。


“啊,本来就在这里呆不长久,走了也不意外吧。”夏禾费劲地想了想,“你跟我来,他好像给你留了个东西。”


夏禾一路走着,一边被手机上的东西逗得咯咯笑。诸葛青跟在她身后,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他心里乱糟糟一片,然后走到了一间教室,夏禾用脚推开板凳,指了指桌兜:“里面放着呢。”


王也走得很潇洒,课本都没收拾,看崭新程度估计收拾了也没有多大用。有几张草稿上面凌乱地写着谱子,除了这些,还有一把小小的木扇。


那上面早已经没有了香气,诸葛青拿出来,展开看了看。


“你有没有闻到西瓜的味道?”他突然开口,夏禾愣了一下:“西瓜?”

那种刚切开的一瞬间,迸裂出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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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完想起来这个文风叫啥名了:青春疼痛文学,特点是不知所云。我觉得我尝试得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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