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残

永远爱着那个衰仔。

【也青】夜间飞行的第一颗星


*最近一直在下雪,我应该写一个有关爱情的故事。

*编辑王&作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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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很奇怪,你明明心情很差,但在别人面前总是能自然而然地露出非常真诚的笑脸来。那些心灵鸡汤总是告诉我们,人是戴着面具活着的,仔细想想,或许那面具早已经与我们长在一起,它就是我们的情绪表达之一。而真正的感受却从来不曾告诉别人,亲密的人不敢让他们担心,点头之交又多了距离感。我在想,久而久之,或许我们早已经忘了如何表达真正的自己。

                    ——«我为什么而颠沛流离»      】


前段时间朋友圈里还在刷今年京津冀一体化不下雪,转眼间其他两座城市先后降雪,立马有人嗷嗷叫着发照片,顺带幸灾乐祸同情一波还在北京苦苦坚持的友人。



诸葛青临睡前习惯性刷了一波朋友圈,不出所料有不少人圈他。以前和他合作过现在离职回家的编辑稍微还保存着点善良:“老师,浙江也落雪了,你回家吗?”诸葛青想了想,随手回了句“不”。



他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恍然愣了好一会儿。睡觉前窗帘没有拉紧实,现在不过早晨八点,阴沉沉的天空让他想起来小时候还在老家住着,有一次清晨迷迷糊糊醒来,看见落在窗子上的雨滴。其实准确来说那不是雨,在下雪。只不过地面温度太高了,还没落下来便化成了湿冷的水滴。


那时候自己好像是激动得连衣服都没有穿好,跌跌撞撞跑到屋外打转。诸葛青一边朝脸上泼了一把冷水,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小孩子总是能被不多见的景色迷住心,不像现在,看到什么内心都纹丝不动。


走出公寓门,果然还是干燥阴沉的一天,不过比起前几年冬天必备雾霾来说还是好了很多。诸葛青感受了一下温度,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他是个签约作家,平时给半月刊的杂志按时交稿,闲下来再写写长篇小说或者商业稿,生活没什么波澜。按理说只要通过电子邮箱之类的交流就可以和责任编辑谈好一切,不过他两个月前换了一位编辑,对方闲谈间得知诸葛青平时还有写一点随笔。


“有时候突然有感而发或者看了电影之类写写零碎的东西,在稿子里塞不进去,这些年也差不多攒了十来万字。”诸葛青是开玩笑般告诉对方的,不过他的新编辑王也却很有兴趣:“您能不能发过来让我看看?”


后来王也说他和主编商量了一下,这个可以搞一个绘本出来。“现在流行碎片化阅读,一段一段没有连续性挺好的。”王也给他一条条分析,“你也可以再发一些随手拍的照片过来,这种绘本很受欢迎的。”


不过诸葛青没有随手拍照片的习惯,他们只能联系画手合作。微博上有个自媒体的画手,叫冯宝宝。她的微博里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但是画的小短漫很受其他人的喜爱,描绘的也都是些温柔的事物。王也负责搭线,一来二去这事就敲板定下来了。












他们做宣传也花了一番心思。冯宝宝画得很快,时不时在微博po出诸葛青写的一段话和她配的插图,把人们的好奇心吊起来后杂志的官微又正式发了宣传。绘本还在预售阶段,很快就将库存切了。杂志社想想,叫了诸葛青和冯宝宝来印刷厂签名,他今天难得出门一次,就是为了这事。












【看电影时,总会看到主角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奋不顾身,要么抛开一切跳上去找对方的列车,要么为了对方来到全新的环境。我每次都在煞风景地想,现实中真的会有人为了渺茫不可知结局的爱情而放手自己早已握住的东西吗?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爱情属于那些勇敢的人。即使没有走到最后,但是许多年后回忆时,他们肯定感激着自己当时的无所畏惧,那是独属于年轻的鲁莽和爱情。


但总有和我一样的人,早在年轻的时候畏缩不前,计算着得失,然后将自己明确可得的东西握在手里,永远不会为了飘渺的虚无而冲动。这大概就是懦夫的一生。


             ——«我为什么而颠沛流离»            】



他换乘了三次地铁,又在最后一个出口旁边搭上了公交车。北京是个过于大的城市,每次出门诸葛青都觉得自己像是突然从池塘扔进大海的草鱼,不但适应不了宽广的环境,还因为条件不合而处在窒息的边缘。


他在四环边租了一间房,平时的活动不会超过三四环,但是这次的印刷厂在昌平区的郊区,对于诸葛青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出远门。不过一想到冯宝宝一个女生要从天津赶过来,他的内心可耻地平衡了一点。


随着公交车微微晃荡,诸葛青又开始游神。他对于随笔绘本能卖这么好的确吃了一惊。虽然冯宝宝的插画的确很棒,但诸葛青没料到会这么受欢迎。在官微宣传的前一天诸葛青还处于一种“什么情况怎么回事重点是标题还没有想好啊”的茫然状态。


他平时就是花半天写文花一天想题目的人,主编一催诸葛青完全懵逼,苦思冥想好半天还是没有给随笔想出中心内容,更别提标题。他试图建议起个我的随笔集之类温吞的名字,得到了主编的扣工资恐吓。



明天早上八点官宣,今晚十点美工要做好封面,下午六点诸葛青依然倔强地瘫在椅子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他的电话响起时诸葛青哆嗦了一下,以为是主编的夺命连环call,低头看一眼,王也打来的。


“诸葛老师吗?”声音很年轻,他们以前只在网络上打字交流过,诸葛青花了一段时间把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和那个表情包头像联系起来:“啊,是……”


“我是王也,你应该把我的电话号码存过吧?”得到肯定回复的王也直入主题:“主编说你想不出来标题。”


一提这事诸葛青就怂:“我能不能出钱让你忘了这事。”他说得真心实意,“你也知道平时我最尴尬的就是标题……”


“我知道,我知道。”王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忍着笑意,“但是我们也不能让美工为难不是?小姑娘坐在格子间快哭了。”


诸葛青愣了一下,那边接着循循善诱:“老师你是专门写书的,你也知道一个走心的标题才能抓住消费者的眼睛是不是?我知道我们逼得急了你随便想一个名字也是不好的。你就想想自己为什么写这些随笔,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说不定还能得到启发呢。”


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诸葛青不假思索就能答出来。那些半夜敲下的文字,或者看着窗外绵延的落雨突然涌上心头的难过,失眠到三点时心底浮现的字句,吝啬到自己都不肯把这些随笔塞进属于别人的故事里。














«我们为什么而颠沛流离»预售秒切库存让主编紧急联系印刷厂加印的同时又想到了签名福利。诸葛青一边朝印刷厂走过去,一边还在研究那些签名组合,什么单人签,冯宝宝和他的双签,寄到哪儿一切随机……啧,看来主编最近玩游戏沉迷欧气。



印刷厂大门外早就站着好几个人,诸葛青走过去和他们互相认识了一番。王也比他想象中要高一些,还扎了个松松的马尾。冯宝宝之前有在微博上po过她的照片,诸葛青的注意力全在她浓密的头发上,另外还有一位工作人员。冯宝宝旁边还站着一位男生,据他自我介绍说是张楚岚,冯宝宝的朋友。


寒暄了一番他们走向工作间,一进去诸葛青就看见摞在地上高高的白纸。他用眼神询问王也,对方笑着挠头:“这是一人份的签名。”


在诸葛青震惊的表情下工作人员告诉他,他们每人各签五千份单人签名,合签是随机抽,签五百份。工作人员话音刚落,张楚岚立马拿起那两盒签名笔:“来,别客气啊你们两个!”













【为什么会谈恋爱,因为喜欢吗?


问过朋友这样的问题,意外得到了很多不同的理由。因为寂寞,因为一个人在这里很难过下去,因为想要稍微开心一点,因为想要再次被重新温柔对待。


每个人的回答都有不同,但他们都没有提到爱。“其实理由很简单,我已经不是那个因为对方穿了我喜欢的白衬衫所以喜欢他的高中女生了,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计量。在一起当然是为了得到点什么,情啊爱啊还是有的,但那就像日出前的雾,浅淡得不像话。”友人这样说过。


我们还小的时候,有人无条件地对我们付出,越长大这样的人越发少起来,也许两个人在一起,只是为了能够让某人以一种契约式的形式对自己付出吗?



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呢?看着友人略显寂寥的脸,这种问题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我为什么而颠沛流离»            】



他们在早上十一点碰面,十五分钟后诸葛青和冯宝宝已经埋头奋战了。诸葛青的笔名是“听风吟”——这个笔名以及他细腻的笔触,一度让许多人以为他是女生,直到杂志两周年庆的YY直播上诸葛青开麦讲过几句话,才终于将性别之谜尘埃落定。他对于自己的笔名挺满意的,直到今天搞签名时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想个简单一点的名字。诸葛青抽空看了一眼冯宝宝更加郁卒,对方短漫署名是F,现在一张一个字母签的不亦乐乎,旁边的张楚岚还在异常殷勤地嘘寒问暖,这边王也……算了,王也嘘寒问暖他更受不了。诸葛青摇摇头,继续奋笔疾书。


他写得一手楷书,签名也是认认真真地写,在冯宝宝搞定五千张时诸葛青还有一小沓纸。冯宝宝没事干,便从他写好的签名里抽出一摞签自己的名字。



“老师你的字写得真好看。”冯宝宝突然出声,诸葛青的注意力回来一点:“啊,谢谢。”他想想,又补充,“你不用叫我老师。”冯宝宝摇头:“老师你是文化人,书也写得好,我很尊敬文化人的。”


诸葛青不知所措,坐在一旁的王也突然开口:“对了你们今晚就回天津吗,不急的话我请你们吃个饭?”


张楚岚抢着回答:“不急!我们学校刚好放假了,我和宝儿姐本来就打算玩两天的!”王也“唔”了一声,“你们想吃什么?”


“当然是北京烤鸭。”张楚岚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们在晚上八点时才从昌平区回来,许久不曾手写过那么多的字,诸葛青放下笔的一瞬间差点热泪盈眶。虽然八点还不是个很晚的时间点,但王也带着他们到三环一家装潢得不错的饭店时,里面没有多少人。“一般工薪族基本每天都是叫外卖或者去美食广场,专门来店里吃饭的顾客时间很充裕,不会八点过了才来。”王也解释了一句,张楚岚和冯宝宝的疑惑才减轻了一点。


诸葛青不喜欢吃烤鸭,他总觉得烤鸭太肥了,配着黄瓜条和酱料咬下去,还是能感受到腻腻的油在嘴里漫开。他翻着菜单点了一碗莲子粥,然后就捧着茶杯听着其他人扯东扯西,时不时应和几句。











张楚岚和冯宝宝是个好玩的人,这种好玩是指他们属于可以被一眼看透的人,一个典型的大学生,一个有点天然呆,诸葛青能调整自己的状态,和他们处在同一层面聊天——彼此都会感到舒服的方式。


不过王也的话,诸葛青就有点摸不透,不过他能确定一件事,王也这人远在自己之上,不论是处事还是情商。这让诸葛青有点挫败感,四个人的对话会让王也一直主导着,其余的人只要跟着走就可以,对于张楚岚和冯宝宝来说或者没什么,但诸葛青总是有种被掌控的无力感。


这顿饭的气氛一直很热闹地持续到结束。吃饱喝足的四人走出饭店就被冷风糊了一脸。


“啊,好像是沙尘暴。”王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你们订的酒店离这里远吗?”


“其实我们还没有订。”张楚岚镇定地掏出手机查,几分钟就订了离饭店两百米远的酒店,他们好像还要在北京玩几天,两个人很快就挥手告别了。


诸葛青看了看地图,东三环。一想到自己西四环边的住处,他就有点胃疼。他还在考虑是花好长时间换乘呢还是大出血滴滴打车,王也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我家就在饭店后面的小区里,你要借宿一晚吗?”











【真正的孤独,反而说不出具体的感受了。球鞋踩在干枯的落叶上,易拉罐里碳酸饮料发出轻微的咕嘟响声,半夜追完剧发现外边不声不响落下了雨。孤独藏在这里面,它又不全在这里面。


爱是想要触碰却收回的手,那么孤独可能就是想要倾诉却无话可说的悲哀。我在房间里,这里只有我和忧伤,后来窗子开了,有穿堂风吹过,于是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为什么而颠沛流离»          】




王也打开客厅里的灯后,诸葛青便认定对方是来体验民间疾苦的富二代。要知道他专门问“你家人会不会感到困扰”时,王也答了句“这是我自己买的房,一个人在住”。


“平时没有什么人来,客房的床铺可能要重新收拾一下。怎么了?”王也回头看,诸葛青站在门厅处异常谨慎。


“我在想这时候抱紧我的编辑的大腿还来不来得及。”诸葛青回答。


王也愣了一下,笑起来:“你们写书的脑洞的确开得不小。”他摇头,“目前我除了这间房子只能月光,估计这个大腿自身都难保。”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上进心的富二代。”诸葛青开玩笑,王也也颇为认同地点头。


“我外放歌你介意吗?”倒了两杯热水后王也突然问到。“不会,你平时都在听什么歌?”诸葛青好奇地走到客厅拐角处,那里放着一台台式电脑。


“还挺杂的吧,最近在听日本的民谣。”王也点开一个歌单,按了“随机播放”。


“是吗,我也听过他们的歌,总觉得太忧愁了,赶死线的时候我宁愿听抄作业专用BGM。”诸葛青在获得主人的许可后看了他的歌单,然后发现大家听的歌都差不多。


“写字的和卖字的说到底都是文青。”诸葛青开玩笑,“后摇和各国民谣简直是必备品。”


“说到底它们能给人更多的想象空间,听歌到最后听的都是自己的心情啊。”王也放下还在冒着热气的杯子,“你先洗澡还是我?”












那天入睡前诸葛青还听到客厅里传来异国歌手的低吟,反反复复诉说着不知所以的迷茫。他还专门查过这个乐队,今年夏天就解散了。



诸葛青平时睡觉前的半个小时就得保持安静,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失眠到两三点。今天却无端的很快就产生了睡意,意识模糊前听到一句日文歌词唱着“明天的审判到来之前,就一直保持微笑吧”。



那晚他做了个梦,一直走在雪地里,周围都是白茫茫的,安静的。声音从他的身体里逐渐抽离,而地平线的远方酝酿着一场白色的暴风雨。



睁开眼睛时诸葛青还处在那种寂静中回不了神。他轻手轻脚爬下床,走到客厅发现王也靠着窗子在看外面。


他们谁都没说话,但是诸葛青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周围的墙壁上并不只是涂料的白,还有泛着光的,独属于冬天的馈赠。



他快步走向拉开窗帘的窗户,清晨带着湿润的空气从那边传来,轻柔地洗涤着他的全身。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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